一條不知名的褐色小狗,在沒有教練指導、技術支持和觀眾喝彩的情況下成為登山英雄,而且目的地是近6000米高的乞力馬扎羅山。
在白雪皚皚的山頂發(fā)現(xiàn)小家伙時,法國登山者安東尼·伽羅迪克震驚極了。他難以想象是什么力量促使小狗登頂這座非洲最高峰。
動物學家卻警告登山者,不要盲目和小英雄擁抱或者握手,原因是這只過度興奮的小狗很可能患上了狂犬病。
科學家的警告不無道理。根據(jù)世界衛(wèi)生組織的報告,這種病死率高達100%的人獸共患中樞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傳染病,每年導致全球5.5萬人死亡。
在中國,這一數(shù)字達2400人以上,居全球第二位。另一個數(shù)據(jù)是,中國也是全球狂犬病疫苗的第一大生產(chǎn)國和使用國,相關費用每年超過100億元。
“付出的代價是世界第一,效果卻是世界倒數(shù)第二。”武漢生物制品研究所基因工程室研究員、博士生導師嚴家新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,“這說明中國狂犬病防止策略出現(xiàn)了路線性的問題。”
全世界超過80%的狂犬病疫苗“都被中國人打了”
嚴家新所在的武漢生物制品研究所,是全國為數(shù)不多的檢測狂犬病抗體的機構。對于這位已經(jīng)退休的老教授來說,每天的工作內(nèi)容是接待擔心患上狂犬病的人。
他碰到過一個職業(yè)是繁育寵物狗的廈門小伙子,在一年的時間里打了近百針狂犬病疫苗。另一位北京患者接種了疫苗后,每個月仍然到武漢來做抗體水平檢測,說是“圖個安心”。
目前,中國狂犬病疫苗年使用量達1500萬人份,這意味著全世界超過80%的狂犬病疫苗“都被中國人打了”。
在嚴家新看來,這些現(xiàn)象和數(shù)字體現(xiàn)了中國人對于狂犬病的無知。
狂犬病俗稱“瘋狗病”,是由狂犬病毒侵犯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引起的急性傳染病,主要傳染源是病犬,其次為貓和其他動物——如兔子、狐貍、狼、臭鼬、浣熊等。人類感染狂犬病毒會引起腦炎,死亡率幾乎是100%。
嚴家新告訴記者,早在4300多年前,位于今天伊拉克境內(nèi)的美索不達米亞古王國就有了關于狂犬病的記載:“如果狗瘋了,而且當局已將有關事實告訴主人,他卻不將狗關在家里,以致狗咬傷一個人并引起死亡,主人應賠償27個錫克爾(古銀幣,重約16克)。”
從公元前24世紀到19世紀,干旱、性挫折甚至“魔鬼附身”都被視為狂犬病暴發(fā)的主要原因。面對這個魔鬼,截肢成了很多人付出的高昂代價。
1885年,一次艱難的科學實驗終止了這一切。法國微生物學家巴斯德將瘋狗綁在桌子上,用嘴通過吸管從狗的下頜吮吸唾液以取得病毒樣品,然后用自己的身體做疫苗實驗。為了制止他瘋狂的行為,家人不得不將63歲的科學家看管起來。最終,他發(fā)明了狂犬病疫苗,成為繼天花疫苗之后人類發(fā)明的第二種疫苗。到了1940年,有效的狂犬疫苗被大量應用于狗,狂犬病的傳播途徑被有效阻斷。
“狂犬病是100%可預防的傳染病,而且只要及時清洗傷口、接種狂犬病疫苗就完全可避免發(fā)病。”嚴家新介紹說,“只要對某一地區(qū)70%的犬進行持續(xù)有效的免疫,就可以切斷狂犬病的傳播。”
2004年,WHO狂犬病專家咨詢會明確認定“狂犬病可以被消滅”,世界衛(wèi)生組織也提出2020年前實現(xiàn)全球消滅狂犬病的目標。目前,在全球大約150個有過狂犬病病例報告的國家或地區(qū)中,大約一半基本消滅了狂犬病,其中差不多50個國家或地區(qū)多年來病例報告保持為零。
但在中國,狂犬病的防止情況并不樂觀。
上世紀80年代初,中國經(jīng)歷了7037例/年的狂犬病疫情最高峰。此后,隨著全國性滅狗活動的開展,病例數(shù)一度下降到1996年的159例。但不久狂犬病疫情再次抬頭,并在2006年達到3300例的高峰。
迄今為止,中國仍是全球狂犬病流行的重災區(qū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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